【臻阔】梦醒江边楼东
Summary ：平行宇宙之间以梦为介质的相互影响
A side
跑拉力赛的圈子里最近发生了一件挺大的事儿。
赛车手林臻东在某个他认为恰当的时机离开了老东家林氏能源的支持，和信任地跟过来的前队友们组了新团队——其中自然包括和他搭档多年的领航员洪阔，一帮已经颇有作为的年轻人浩浩荡荡，誓要开拓一片自己的天地。
林臻东他爹倒是难得对于自家“不肖子”的决定没有生气也没有发火，只好言好语地说没关系，林氏本来也非意在投资赛车这块地儿。
谁晓得这精明的老头子转头就把林氏诺大的家产都扔给了从没当过家的林少爷，说要“预演”退休——不过小少爷要是能好好整顿，顺便把他新收购的子公司整上市了就放手让他好好玩上五六年。
当时上半年的赛季告一段落，仅仅一个多月的修整时间显然都不够新团队磨合，更不要说林氏这些乱七八糟让人头疼的事情，林臻东只好对外宣布放弃参与下一赛季，来年再战。
老头子这几年虽然明面上拨些钱支撑着自己的车队，暗地种种不过是想按他回去继承自家祖祖辈辈挖出来的那些矿啊油啊的东西，这些林臻东心里和明镜一样的，但是这次老头子的这步棋，倒是让他看出些扳回一城的端倪。
林臻东从来不是什么能定定心心做事的主，直到某个矮他半头的人把路书狠狠拍在他脸上吼他说再不拿出点水准来就给爷滚蛋，直到车身飞速带起的尘土和马达轰隆作响的喧杂里传来身边领航员冷静的指示，直到两个少年第一次携手捧起奖杯，喝彩与尖叫、漫天飘舞的彩带与鼻尖弥漫的清甜酒香都失去意味，只有与他并肩而立的人笑得夸张，眉骨下方的小痣都透着鲜活，他就知道，赛车和与它有关的一切都是他林臻东这辈子难以割舍的。
所以梦想着翻身的少爷回到自家公司打拼得很是用力，新车队尽管刚刚起步，大大小小的事有洪阔这个二当家的兜着林臻东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唯一有些烦躁的就是自己的睡眠质量，忙得连轴转倒下睡觉时却总是深陷梦境抽不出身。说来也怪，他跑那些拉力赛做那些魔鬼训练，再忙再累再艰苦的时候都是有的，也不见这样的事情。
梦里他是狙击手，R93架在半山腰的土坡上，护目镜里看出去的视野仿佛加了某种奇特的滤镜。一场不知名的战役里狙击手已经失去了几位战友，满腔的愤怒与悲怆积攒在喉咙口，被沙漠边缘的热气蒸腾进鼻腔呛得双眼微红。
情绪如疾风，狙击手的眼与手却依旧冷静。应该说是不得不冷静，他的观察员，正在被敌方狙击手锁定的高度风险中帮他吸引火力。必须尽快将对方一击毙命，他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行，而其中以他的观察员为最。
不仅是高倍镜中黄沙尘土和山脊线的清晰画面，汗沿着额角慢慢滑下的难耐，连扣下扳机后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都被蛮不讲理地注入身体，就好像...就好像狙击手的故事就在地球的某处发生着，而他与那位狙击手又不合常理地高度契合。
太鲜活了这个梦境，要拿个他和洪阔都颇有共鸣的比喻来形容的话，就像赛车飞驰在极端颠簸路段时腾空离地那瞬间所感受到的失重感。那一枪的结果他没能知晓，只是在忙碌的生活间隙反复地陷入这样煎熬的梦境，心脏悬空着惊醒的感受和害怕失去的惴惴一般，并不好受。
然而整件事情和这个切合的比喻他都没有和洪阔讲，只是在回归车队后一反常态地紧盯着自己的领航员，怕这个梦会是他受伤的什么前兆——母鸡护崽一样，他的同事们暗地吐槽着。
也怪不得他迷信，否则实在很难说明他反复做这样一个与现实相差极大的梦的原因，其实林臻东回过头来仔细想想，似乎与现实差距也不算太大。
他林臻东和洪阔跑拉力赛的这些年，早已经是狙击手和观察员那般过命的交情了。
B side
洪阔实在是讲不清他喜欢上自家那位脾气不好又十分臭屁、给点阳光就上赶着灿烂、除了颜好技术好几乎就没点别的什么好的赛车手的契机（啊这位赛车手还身高体壮，当然这也只是让他把自己塞进赛车时更费劲一些，算不上什么优点），但是喜欢上他以后受的那些个委屈和生的那些个闷气倒是如数家珍。
对他好的时候理所当然地以为是领航员对赛车手应有的照顾，从来不会多想；要是对他发火时口不择言说得狠了，小少爷的脾气上来居然也要哄个好些功夫。
呵，想当年他林大赛车手挖人墙角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他洪小爷才是被哄着的那个。洪阔想想又恨得牙痒痒，忍不住在心里骂人。
不过最近倒是新鲜了，林臻东林大少爷开始会照顾人了。
虽然一举一动在外人眼里都颇有些过度保护的感觉，洪阔嘴上说着不晓得这人重获自由以后抽得哪门子疯，怎么也按不下去的嘴角还是在说他小洪哥其实在暗自享受。
练习之前帮忙带头盔然后反复确认也就算了，坐进车里连安全带都要帮着系；每个早上总要以一句温情脉脉的“昨晚睡得好吗”代替“早上好”也就算了，夜里入睡前还不忘反复叮嘱几句“早点休息”，这种老母鸡照顾小鸡似的关怀真是从来没有过的。
车队聚餐的时候林臻东照例坐在洪阔旁边，每上来一个菜都要先往洪阔碗里夹几筷子。
洪阔眼看着自己碗里的菜的堆积速度赶不上消耗速度渐渐拱成一个小山丘，最上面铺了满满一层胡萝卜炒肉丝儿。
林臻东说：“听说胡萝卜明目对身体好，你多吃点。”
“我不喜欢吃胡萝卜。”洪阔摇头表示拒绝。
林臻东只好把那些个胡萝卜又扒拉了一半回自己的碗里，好声好气地哄他说那我们少吃点儿也好的，心想这人长得和兔子似的怎么还不吃胡萝卜呢。
洪阔挑起半边的眉毛还没来得及再呛回去，坐在两人对面的人先看不下去了。队里修车的技师和两人也是好几年的交情了，这些天目睹了之前两眼长在脑袋顶上的大少爷突然对洪哥走起肉麻攻势，直问林哥这是犯了什么事儿了对着小洪哥这么端茶倒水献殷勤的。
林臻东笑着让他滚，只说距离赛季不远了，赛车手照顾照顾自己的领航员也是应该的。毕竟明灯一样的眼睛要是不够亮他就是半个瞎子了该怎么上路啊。
他明明说着调侃的话，眼神里居然带着好些认真。技师对着现在跃升为顶头老板的林臻东也不敢再吐槽什么，只好打着哈哈回捧周全还是林哥周全。
屁，洪阔想，他这个长假放的，离下一个赛季还有百来天呢。也不晓得这小子是哪里开了窍，洪阔心里居然有些莫名的欣慰。
AB sides
过了两天林臻东魔怔了似的一心要去摩洛哥。
洪阔罕见地同意了林臻东多少有点没头没脑的提议。
或许是因为三毛广为人知的那句“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
或许是因为《牧羊少年奇幻之旅》里写道：“你会发现沙漠里有生命，发现天空中有星星，发现士兵们打仗是因为战争是人类生活的一部分。”
又或许只是因为对于撒哈拉沙漠这样无垠到轻易就带上苍凉美感的地方，人类灵魂深处那一点点漂泊异乡的向往和憧憬流浪的浪漫都不免会被放大。
两个人在修整期中段的时候给全队放了一周的小假。
登机之后被堵在算不上宽敞的过道里似乎是件避无可避的事情。
林臻东前面的女生十分费劲地仰着头，想把自己的背包塞进头顶的行李架。坐在她旁边的男士赶在林臻东看不下去之前及时起身，绅士地搭了把手。
立在不远处的林臻东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应该说是太过熟悉了，以至于他的内心泛起一阵莫名的酥麻。
他忍不住扭头，想和洪阔说说话来舒缓突然上头的情绪。身后人穿着平常的连体服——松松垮垮的，是洪阔乘飞机时喜欢的状态，但平时从不戴眼镜的人挺翘的鼻梁上居然架着一副平光黑框眼镜。
强烈的既视感又一次席卷了林臻东的大脑，他默默地回过身去，终是什么都没和自己的领航员讲。
洪阔和林臻东俩大老爷们儿都不太会烧饭，却莫名其妙地很喜欢在摩洛哥陈旧而热闹的集市上逛来逛去。
林臻东穿梭在人流之间，回头想找洪阔的时候发现他正举着手机在拍某个摆放了许多五颜六色果蔬的摊子。
洪阔的侧脸线条很好看他一直是知道的，认真起来尤是，更不要提那两片因为专注而不自觉微微张开的饱满唇瓣。林臻东感到自己的心跳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加快，他已经渐渐熟悉这种奇妙地澎湃着的感受，并直觉这一切和他前段时间脱离不了的那个梦境有着十分的干系。
但是赛车手日益清晰的自我认知显然对事态的发展步调起不了任何干涉作用。
他们在撒哈拉的星空下情不自禁接吻了。
这显然超出了赛车手与领航员、搭档与搭档、好友与好友间的相处之道。洪阔在长久的沉默后问林臻东这是怎么回事。
各地的星空他们在互相配合的这些年断断续续都有看过，却没有一次这样缠绵地接吻。领航员直觉这次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在量变的累积之下发生质变，他期待这一天有些时候了，真正感受到它靠近的脚步的时候倒显得分外冷静了些。
赛车手却支支吾吾的，很有些紧张。那些赛前起步时都一秒未曾出现的情绪让他有点茫然而手足无措了，但是领航员在夜色里注视着他的眼神十分温柔，和落进彼此眼里的星光一起，把气氛晕染成性格火爆的两人之前少有的柔情，甚至可以说是浪漫。这给了林臻东勇气，他克制不住地凑过去又亲了一下洪阔微肿的下唇，然后拉开一些距离望进那双总是清澈有神的眼睛。
“所有那些......都不是玩笑。”林臻东简短的两句话说得磕磕绊绊，“我......我喜欢你，洪阔。”
领航员没有很快回复他，也没有任何动作。
这让赛车手的不安以不可思议的加速度飞涨起来充满了他有些晕眩的大脑。
他挠挠头：“我......我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但是你不要觉得不自在。如果你实在感觉不方便......我会处理好的。你知道的...我总是能解决问题的。”
林臻东随着自己的话语挤出来的安慰性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洪阔不厚道地想。
于是他总算开口了：“不会。”
“...啊？”
领航员终于忍不住灿烂地笑起来，赛车手傻傻愣愣时候的可爱程度简直快赶上之前委屈又心急、还不忘支吾着安慰自己的模样。
“我不会不自在，这从来不是你需要解决的问题。”
“因为我也喜欢你，林臻东。”
林臻东笑出虎牙的样子还是傻得一如既往，洪阔想。
我在检录处*等了你好久，哪里还有你这样让领航员一番好等的赛车手。
以后动作麻利点儿，毕竟我们还有很多“下一站”要去。
去的路上老样子，你负责开车，我来当你的眼睛。
END
*检录处简称“CP点”有、蜜汁萌感
唔...就、企鹅终于还是下海搞臻阔辽_(:з」∠)_
我居然也有一篇逼近4k（。然而还是没到）的短篇了，落下感动而不学无术的泪水。
